古人是怎么说话的？

商周交替时期的语言迷雾

与娱乐圈的几位朋友畅谈之际，有人雄心壮志地计划打造一部以商周交替为背景的正剧，我们对此赞不绝口。这段历史的正剧创作并非易事，真正的难点不在于器物典章、礼仪军制或是风土人情，而在于如何精准表达那个时代人们的语言。

中文的魅力源自丰富的成语、习语，这些背后隐藏着深厚的典故和内涵，让语言既文雅又准确。在历史题材的创作中，如何运用这些成语却是一项巨大的挑战。现代人所熟悉的成语，都是经过历史的沉淀与演绎而来。一旦涉及更早的历史时期，很多成语尚未诞生，这就为创作带来了极大的困扰。

以商周交替时期为例，那个时代的语言充满了未知的魅力与神秘。那时的成语、典故和名人名言都与我们熟知的相差甚远，几乎无法在现代作品中使用，否则就会陷入穿越的尴尬境地。

想象一下，在描绘玄武门之变时，却无法使用“醉翁之意不在酒”这一成语；在讲述南北朝的故事时，“作茧自缚”这一表达尚未出现；在演绎三国题材时，不能让诸葛亮说出“说曹操曹操就到”这样耳熟能详的语句。而在更古老的商周交替时期，这样的困境更为显著，几乎所有现在通用的成语都未能诞生，创作者几乎处于无米之炊的境地。

如“纸上谈兵”、“蝇营狗苟”、“胸有成竹”等晚些时候才诞生的成语在商周时期根本无法使用。再往前追溯，“少壮不努力”是乐府作品的产物，“沐猴而冠”是项羽的智慧之言，“举一反三”、“后生可畏”是孔子的教诲，《左传》中的“有恃无恐”，再到《诗经》里的“他山之石”，这些都无法完全满足商周时期的语言环境。

那个年代的人们，不仅成语匮乏，甚至许多词汇都未曾诞生。“美丽”一词始见于《荀子》，商周时代的人们无法用这一词汇来赞美姑娘；“忧郁”一词也始见于《管子》，无法用它来吸引姑娘的芳心。在《封神演义》电视剧中，姜太公仰天感叹的“古人有云，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，必先苦其心志……”虽然带给我们欢笑，但也能感受到编剧面对语言困境时的无奈。

说到“恶贯满盈”这一成语，其出处存疑。《尚书·泰誓上》中的“商罪贯盈，天命诛之”被认为是武王伐纣时的誓词。贯是穿钱用的绳子这一比喻让人困惑。最早的环钱要到春秋时代才出现，商周时期的人们是如何使用如此高端的比喻的呢？这一问题引发了学者的争议。有人怀疑《泰誓》是后人伪造，但其中货币方面的小小破绽却被忽略了。殷商墓葬曾出土铜贝，上有小孔或沟，若用纸绳穿铜贝的话，这一比喻或许能说得通。

类似的成语还有“纸上谈兵”，这一成语看似完美描述了赵国大将赵括只会空谈无实的情况，但仔细思量却存在破绽。赵括生活在战国时代，而纸是在其后许多年才发明的。“纸上谈兵”这一说法对于商周时期的人们来说是无法理解的。若要拍摄战国题材的电视剧，这一典故便无法运用。

由此可见，创作古代尤其是上古时代的电视剧是何其艰难。创作者需小心翼翼，避免让笔下的故事穿越到后世。